《古劍奇譚》背景小說【斷章·光陰】
- 來源:官方
- 作者:一笑特傻
- 編輯:ChunTian

(二)
浮水部所祭的神龍,正是守護撐天之柱的鐘鼓,純澤念誦的祭文將它驚醒,鐘鼓往常多見各類追逐靈力的妖獸潛入不周山,卻很少見到有人類踏入不周山的范圍。它只覺得他們舉止怪異,喧嘩不已,攪亂了靜寂的山景,唯恐他們驚擾銜燭之龍的長眠,特意飛下峰頂,要將他們掃蕩干凈?!?/p>
此時鐘鼓順著純澤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如蓋的飛巖下探出一段陰影,分明是個人形。
純澤又跪行幾步,深深吸一口氣道:“此人生有妖力,是我族中選出的最合適的祭品,望神龍受祭,賜我甘霖;望神龍受祭,賜我甘霖?!薄?/p>
言辭懇切,鐘鼓聽了,卻怒氣勃發(fā)?!?/p>
它雖嗜殺好戰(zhàn),無數(shù)生靈斃命在它爪下,但它既為應(yīng)龍,以天地日月精華為生,絕不會如下等的妖物之流,以食腥膻血肉來壯大自己的力量。
這些人,和他們帶來的所謂精挑細選的祭品,對鐘鼓而言,無疑只是一種侮蔑。
“無稽之談!”
一叱之下,所有人突然聽到了撕裂聲,抵擋不住狂風(fēng)暴雨的旗幟,常常就在這樣的一響過后斷成兩截。
盤旋的電光猛然亮起,盛大的光芒幾乎將頭頂?shù)暮谠朴吵砂胪该鞯奶撚啊?/p>
俯伏在地的純澤,身體挺直展開,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得后仰,而后又被穿透,有一簇血花從他后心濺開。血的熱氣沖化了凝在衣服上的碎冰粒,涓涓地流個不停?!?/p>
他仰面倒地,他的嘴唇還在抖動,囁嚅著要將那句“神龍受祭,賜我甘霖”念完。
風(fēng)聲頓時凄然。
本來瑟縮在一邊的師曠不知從何處獲得了力量,突然撲到純澤身邊,托起他的頭,不敢置信地拿手去蓋胸前的傷口,像是要盡力堵住不斷流出的血。但他把手掌覆上去時,純澤的全身已經(jīng)冰冷,掌心的一點溫暖無疑已挽不回他的生命。
雷聲依然隱隱,電光也還是縱橫不歇,朦朦朧朧的龍影下,仿佛垂下了鮮紅的云,一時變得猙獰無比。
“孔蒼!”師曠回頭大喊,“快來再念祭文,告訴神龍,我愿作祭品,求它賜雨!”
他叫的孔蒼,是純澤最為信任的弟子,此時他和其余幾人一起,跌跌撞撞地跑出十來丈遠,聽見師曠喊他,也不回頭,只是喊:“師曠,快逃命吧?!薄?/p>
他們像炸了窩的野蜂似的四方?jīng)_突奔逃,沒有指引,沒有序列,根本也不去揣測下一步會踏在哪里。那卷寫著祭文的生絹被來回踩了好幾腳,鞋底的雪泥把字跡蹭得模糊。
“孔蒼,快回來!純澤不能白死啊!”
他的叫喊,卻被空中的一聲冷笑壓了過去,隨著笑聲,師曠看見奔跑的五人停了一停,時間突然頓住了一樣,他們姿態(tài)各異,下個剎那卻全倒在地上,手指不甘地凌空一抓,似乎在那里看到一根救命的繩索。
血噴涌著,染紅了飄揚的雪花,最后靜靜凝在他們身上的,是薄薄一層紅雪。
師曠心中一空,他覺得全身熱了起來,心臟鼓漲得難受,恐懼帶來的寒意全被驅(qū)除了。他穩(wěn)穩(wěn)放下托著的純澤的頭顱,走去撿回卷軸,一步步走得異常鎮(zhèn)靜?!?/p>
云越壓越低,幾乎像要去壓彎他的脖頸,龍的身影更清晰了,如果師曠抬起眼,就可看見密排的金鱗。
而他只是盤膝坐下,盡力用手指擦去沾的泥土,但上面記載的是祭典專用的文字,他看不懂也讀不出。
師曠嘆一口氣,低低念著純澤死前未曾念完的八字,等待著撕裂心肺的一擊,雖仍害怕,心中卻沒有不安。
他念了一遍又一遍,眼前景象模糊不清,耳中嗡嗡作響,全身似乎只剩下舌尖還活著,只剩下心口還有一點熱血。
“夠了!”
他突然聽到一聲大喝。
他勉強瞪大眼睛,影影綽綽地看見有人站在前方,心中歡喜,以為有人活著,他想笑一下,發(fā)現(xiàn)肌肉也僵木得難以動彈。
只覺得一陣灼熱的空氣撲面而來,積在身上的雪突然化成水流進衣領(lǐng)和口中,師曠的舌頭被水一潤,好像恢復(fù)幾分的體力,眼前也略略地亮了?!?/p>
他吁一口氣,掙扎著抬高頭仰視那個正迅速靠近的人影。
那并非師曠的同伴?!?/p>
甚至一眼看去,就能明白,他并非凡俗的人類。本文出自燭龍RPG世界觀小說《神淵古紀》,未授權(quán)任何轉(zhuǎn)載
他散著火紅的亂發(fā),額角處生出兩枝角,近發(fā)根處是海底珊瑚般的紅色,繼而變成光耀無匹的金黃,仿佛用最純正的精金鑄就。入鬢的長眉像迎著風(fēng)的刀刃斜斜飛起,眉下壓著噬人的眼鋒,臂膀上有幾片金鱗未完全褪去,斷續(xù)的緋紅電光和云氣在身周飛翔,他雖化作人形,但龍威猶在,通體像是透著火焰,只在左肩往下披了一掛淡青的鱗片,安寧清靜的顏色令人看了出神,沖淡他全身的幾分煞氣?!?/p>
師曠看著他居高臨下俯視的眼睛,低低道:“望神龍受祭,賜我甘霖?!?/p>
鐘鼓的手,本來已要探出去,直接破開這個古怪人類的胸膛。此人的同伴已死得干干凈凈,他不逃跑,卻還敢做著令自己厭煩的事。他要親手將心摘出來,好好看看,里面藏著什么與別人不同的東西。
但他看見師曠直視的眼睛,遲疑一下,忽然道:“你難道不是人類?”
師曠被他問的一愣,立刻醒悟過來,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雙眼,道:“您也看中這雙眼睛?看來我真是有奇特的力量?!?/p>
鐘鼓皺了皺眉,再湊近些,望見眼前的人左眼作靛藍色,像是嵌著顆映著海水的珍珠,與右眼的黑色迥然不同。這樣奇特的眸色,甚至超出了他所知——他所知道的人類,生來全是一色的雙瞳,只有妖物才生有異色,以昭明血脈之別。
師曠看他神色好奇,心中放寬,卻更有一些澀然:
“為這雙眼睛,族人說我有常人沒有的力量,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如果您能看得出它們的用處,我生在世上一回,也許就為了今天,請您救一救北地的浮水部落?!薄?/p>
鐘鼓還在仔細端詳那只左眼,琢磨著是不是要將它取到掌中把玩,對師曠的請求不過回了一聲嗤笑。
“我若要吃你,早在那老頭念祭文時就把你吞了,你不逃跑,就為了再和我說一遍這話?我不會吃人,也不會救人?!?/p>
師曠按在膝上的雙手無聲地緊握,眼神飄到鐘鼓身后,那里倒臥的尸體已被雪蓋住,像是平地上多突起了幾座石塊。他忍不住猜想,若剝開不周山上交疊的冰和雪,會不會翻出成千上百的尸骨,他們永遠保持著死時的姿態(tài),渡一口暖氣,就像能活過來。
“我既為應(yīng)龍,有通天徹地的能耐,你的眼睛在陸上雖然罕見,可海中多得取之不盡,你如果要求我,就拿我沒有的東西來換?!?/p>
鐘鼓說這話時,神態(tài)極為倨傲,又帶著一種小孩子偷偷作壞事般天真的惡意。
師曠已然失望,聽他一說,又好像得了一線光明,躊躇一會,突然想起了什么,怕鐘鼓反悔似地趕緊點頭,追著道:“我會彈奏一種名叫‘琴’的樂器,給我一些時間,我會盡心準(zhǔn)備?!薄?/p>
“樂器?”鐘鼓不屑,“我早就知道,一群家伙拿著奇形怪狀的東西,全是只會發(fā)出些嘈雜聲音的廢物?!?/p>
“不,我的琴樂和舊日傳下來的樂器不同,我自信就算在洪涯境里,也沒有能匹敵的音樂!”
“洪涯境算不了什么?!辩姽牡卣f?!?/p>
“那么……”師曠低頭想了想,鼓起莫大的勇氣抬頭道,“為何不聽過再說呢?只要您聽過一小段,就會知道我的琴曲是不一樣的!”
鐘鼓饒有興味地望著急切的師曠?!?/p>
“好,七天……七天后,如果你的音樂不能叫我滿意,” 他的眼神中暴起戾氣,“我會把你撕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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