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日本教授造的機器人太像人 他為何要這么做
- 來源:互聯(lián)網(wǎng)
- 作者:NT
- 編輯:newtype2001
這些都是關于人性和親密關系的激進想法,但我意識到也許一些人或許會通過機器人來尋求親密關系和陪伴 。當你遠離家鄉(xiāng),也許在這個星球的另一邊一呆就是數(shù)周。如果有人給你一副解藥,為什么不用呢?我們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接受通過新技術相互溝通,而直接的人際交往 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這種差異性對于作為人類的體驗非常重要嗎?它是否必須保留?
回到校園的實驗室,還有幾位學生仍然在工作。我們來到石黑浩的辦公室里。他推開展示用的白板,里面露出一個隱藏的酒柜。他給我們倒上一杯威士忌,我們坐下來聽他收藏的音樂,從日本的流行歌謠到Simon&Garfunkel應有盡有。石黑浩告訴我們,從他開始將機器人公開在人們面前時,就發(fā)生了一個巨大的轉(zhuǎn)變:他說,機器人似乎揭示出周圍人真正隱藏的欲望——想要聯(lián)系,想要撫觸。在展會期間,越是那些死盯著女性打扮機器人的男子越是會試圖親吻和撫摸機器人。而更復雜的事情也在發(fā)生。
就在2002年以女兒為原型制造出第一個機器人之后,石黑浩在京都大學的學生使用它來測試人類對類人與非人機器人的反應。當大家不使用它時,就會把機器人放置在實驗室的中間。很快有一些學生抱怨說他們在機器人面前很難正常工作。他們覺得機器人在看著他們。 (從那時起,他們習慣把它的臉朝墻放置。)
然而隨之情況更為復雜。石黑浩被告知其中一名學生已經(jīng)被這個機器人所吸引。白天,這個學生會正常地實驗。但是深夜,當他認為自己獨自一人在實驗室里時,他會用為機器人演奏長笛,然后和它聊天,詢問機器人對他演奏樂器的想法。就好像他覺得他只能以這種方式秘密地延續(xù)友誼。
這件事情使得石黑浩意識到或許這些機器人可能會產(chǎn)生意想不到的情緒影響。 “這是第一個機器人,” 石黑浩說,“我們不知道將來會發(fā)生什么。”他把機器人挪到了大阪大學,并分配了另一個學生來專門監(jiān)督。他還為如何使用機器人制定了一些基本規(guī)則:不要在深夜使用機器人,也不要和機器人獨處。
而當石黑浩制造出第一個成年女性特征的機器人時,他有些擔心實驗室的學習會做出什么。他們想摟著機器人睡覺嗎?抱著她的懷抱嗎? 石黑浩親眼目睹了一名工作人員在“她”面前表現(xiàn)得是如此慌張。石黑浩對此的解釋是,一個友好的人類女性永遠只會是一個“真正的人”,從不會像機器人分身一樣如此“優(yōu)雅”。“我們希望有一些理想的伙伴,而機器人就是能夠照出你內(nèi)心想法的一面鏡子。”這樣一來,與機器人建立關系就像有了一個自我延伸的合作伙伴。
但這么多男人對女性機器人的反應依舊讓石黑浩感到不安。但這也是他正在著重努力的方向。2014年,他開始了一個新的項目,旨在將他的個人完美主義與展示女性美麗的想法結(jié)合在一起:在我造訪期間,他和他的機器人團隊正在打造他所謂的“最美麗的女人”。對于其外觀方法,石黑浩咨詢了大阪的流行整容外科醫(yī)生,分析了環(huán)球小姐決賽入圍者的圖像,最后還是相信自己的直覺。 (他已經(jīng)多次向我提到,他覺得自己比其他機器人專家更像是一個“藝術家”)。石黑浩與一名技術人員連續(xù)兩天都工作12小時以上,以創(chuàng)建出這個機器人的3D渲染圖形。他很高興發(fā)現(xiàn),眼睛以及鼻子的細微調(diào)整把它渲染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像。 “我該怎么說?感覺好像不是我的女兒,而是一個特別的人。”
現(xiàn)在,當我問及石黑浩Hiroshi為什么會格外強調(diào)外觀漂亮的女性機器人時,他提醒我自己的更大目標是讓人們接受機器人走進他們的生活。 “更多人會接受什么樣的?”他問,“美麗的女人還是丑陋的女人?”后來在一次企業(yè)講座中,我聽到他總結(jié)如下:“你無法想象一個美女會上廁所或是打盹。因此我認為機器人能夠更好地表達美。“
這時,石黑浩從椅子上站起來,好像靈感突然爆發(fā)了。他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個一個黑色的拉鏈袋。他掏出兩個類人形的手工泡沫模型,將其中一個作為禮物送給我。他拿起另一個并朝向我。
“我們來做一個實驗,”他說。 “我們讓它們湊在一起,我們讓它們接吻。”
我不確定這是何意,只能答道,“好。”
我手中模型的臉湊上他手里小玩意的臉,兩者的嘴巴碰到了一起。
“感到很有趣,對吧?“他問道。的確如此,感覺有點像突破了界限。
我回到東京待了幾天,見到了很多石黑浩的同事。而在往返大阪的期間,有一些事情發(fā)生了:我迷上了在旅途第二天遇到的一個人。
我的代理人通過電子郵件把我介紹了伊桑,告訴我在日本期間他可以幫助我。伊桑是美國人30多歲,十年前來到東京從事平面設計工作,有著一口流利的日語。伊桑向我發(fā)送了關于咨詢、翻譯以及酒店名稱的相關信息,并在我搭乘新干線子彈列車前往大阪之前和我共進晚餐。當我們當天晚上在澀谷區(qū)地鐵站前見面,他的眼睛反映了我腦海中的想法:這將是一個非常美好的夜晚。
我從來沒有一場談話就被帥氣的男人吸引。但是伊桑的外表是如此的帥氣,臉和下巴都非常迷人。肩膀的寬度、身上的味道以及充滿磁性的聲音都深深吸引到了我,更重要的是他的頸后有著一個讓我特別著迷的小凹陷。
在這個陌生的城市里,他成為了我的向?qū)?。我被他引導,也感到更加快樂。我們在喧鬧酒吧里用紙牌喝酒,也去過很安靜的的爵士酒吧;一家大廳有鋼琴演奏的酒店,52層的房間能夠縱覽整個城市夜景。我們談論書籍,我們也談論自己的家庭;我們談論自己認為所愛之人。晚上我們挽著手走在街上;坐下來會相互摩擦膝蓋;我會把手放在伊桑頸后的凹陷里。私下里,我們裸身躺在臥室地板上。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從沒有以這種方式被某人吸引,這種吸引力就像是一種萬有引力,似乎在理性和可預測之外。我們花了很多時間試圖抵抗,但完全無法控制。
這令人興奮。而對于我來說,沉浸在機器人設計的世界里也是一種寬慰。在這個世界里,軟硅膠就是人體皮膚,我們在機械面孔上尋找人類那種善良、悲傷或遺憾的跡象。這是一種寬慰意味著我們是動物,而不是觀念;我們的化學特征不像程序化的反應那么炫酷,不會有立竿見影的效果。要知道人類的本能可以讓我再次感覺到自己作為一個人的存在。
當起初石黑浩想要制造一個機器人時,他轉(zhuǎn)向?qū)iT從事性愛玩偶制造的Orient Industry后者制造的性愛玩偶每個售價高達數(shù)千美元。他們試著合作,但石黑浩很快就斷了關系。隨著聲譽的增長,他擔心這樣的合作可能會帶來負面影響。政府肯定不希望投資與性愛玩偶有關。
然而,性行業(yè)不需要政府的批準就能茁壯成長。起初Orient Industry僅有一個房間,二十年之后公司已經(jīng)占據(jù)了整棟建筑物,而公司所銷售的玩偶技術含量并不比擺件高出多少。 石黑浩認為,人與機器人之間的性愛肯定會成為未來的一部分,這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他知道他的研究在這個領域?qū)⑹欠浅S袔椭?,但作為一個受人尊敬的學者,他將需要一個非商業(yè)性的,充足的社會理由來支撐自己的研究。他說:“一旦我們制造出一個漂亮的性愛玩偶,你知道,肯定有人會使用它。這是一個基本的欲望問題。”
石黑浩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們正在從奈良回大阪的路上。他駕駛著馬自達轎車飛馳在高速公路上,最后我們的談話轉(zhuǎn)到了1982年的電影《銀翼殺手》。他談到了片中的女性復制人,演員的名字他不記得了,但他喊道,“她看起來像你!”
石黑浩暫停了一下,又重復了一次,這次措辭周全,“有一天我也想擁有自己的復制品,”他說,“大概每個人都想有一個,對吧?你不覺得嗎?
“他們自己的機器人?
“是啊。我是這樣認為的。“他同意自己的看法,“這不只是機器人,它幾乎就是人。這是理想化的。”
“一個理想化的女人?”
“大概是的。我不知道。“他笑道,“這也是項目之一”——“最美麗”的機器人。”
我們開始沉默,然后他問了一個令人驚訝的問題:如果他制作出我的機器人分身,人們會怎么想?
無論什么原因,這種可能性我想都沒想過。但這個想法是出乎意料的直接。
我試著想象那將如何。他們會將我的身體包裹在石膏中,然后我的各個部分將仿制出來,并固定在一起。而我的臉會被仿制成有機硅的復制品,一副微笑的面孔被覆蓋到整個機械頭骨之上。然后我身體的每個部分將被送到石黑浩的實驗室組裝起來,穿著裙子,上衣和長長的黑色假發(fā);也許一個學生會為我的機器人穿上一雙合腳的時尚皮鞋。那雙發(fā)亮的眼睛會看著在場的研究人員,似乎若有所思。
假設我的分身沒有在實驗室中使用,而是在世界各地巡回展示:那么注定要進行機器人動作展示。助理會帶著我從一個地點到下一個地點。每次結(jié)束以后回到酒店,也許他會向我傾訴他的沮喪。最后當展示結(jié)束以后,我的機器人會被扔到墻角。有時候,當學生晚上喝完酒回來對著機器人唱歌喝杯啤酒來讓自己的復制品唱卡拉OK。而在剩下的時間里,我的這個復制品將會借用我的外表、我的臉、我的表情甚至于我的記憶去說去做。
我還沒有準備好放棄自己的形象。
圖示:Telenoid的形態(tài)有時會顯得過于女性化,有時又像一個小男孩,
我將石黑浩和希臘神話中的皮格馬利翁做了一番對比,但是這種對比只是部分正確。他創(chuàng)造的欲望,即個人癡迷的推動力,更多的是一種自我驅(qū)動而非浪漫。在我與他相處的時間里,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石黑浩迷戀他的女性機器人,這甚至不同于他的一些機器人粉絲或者同事。激發(fā)他的是作為創(chuàng)造者的角色力量,或許有一天石黑浩真的會破解關于人類情感紐帶的奧秘。他并不在乎如何解決。如果他可以將人類分解到最小的組成部分,他肯定會這樣做。但是關于機器人的諸多物理細節(jié),比如那精確的硅膠模具,那完美的睫毛和皮膚角質(zhì)層,從另一個方面講是否影響力所謂sonzai-kan的真實屬性呢?一種已知的方法是將機器人精簡到只留下最重要的元素。
他已經(jīng)這樣做了。石黑浩夢到過這樣一種機器人的形狀。當他醒來后,用粘土雕刻出一個模型。這個名為Telenoid的機器人高約一又二分之一英尺,通體是幽靈般的白色,皮膚光滑,像個外星孩子。它的手臂并不完全,而且沒有腿,只有一個屁股。頸部是柔滑的白色氨綸把頭和身體連在一起。整體看來,它就像一塊連續(xù)的,無縫的柔軟塑料,像裸體的孩子一般光滑。
有時這個機器人臉上的表情會寧靜得令人不安。這也許是因為它深邃的眼睛,略微翹起的薄嘴唇,亦或是顯現(xiàn)出一絲溫柔的眉毛。它細膩的特征有時會顯得過于女性化,有時候又像一個小男孩,但是對于年輕人來說,這些功能太過熟悉了,太安詳了。
在石黑浩的研究所里,研究團隊向一群丹麥游客展示了這款機器人。Telenoid用三腳架支撐在地板上,一激活電磁閥就開始動起來。它抬頭看著我們,開始吸引到我們的注意力。它環(huán)顧四周,扭動著雙臂,動作是如此地流暢,舉止很有親和力。它用女性的聲音開始和一名名叫米里亞姆的研究生對話?,F(xiàn)在Telenoid是遠程操作的,但石黑浩希望在未來幾年內(nèi)能夠?qū)崿F(xiàn)完全自動化。它的臉部表情擁有著人類孩子從未有過的平靜,但身體和手勢卻傳達出一個孩子特有的脆弱和需要。
米利亞姆提起這個小東西,把它夾在臂彎里,兩個人繼續(xù)咕咕噥噥地聊天。經(jīng)過幾分鐘的觀察,我想到的不再是厭惡或噩夢,而是小巧、親密和友誼。這個小外星人讓人生出一種保護欲。
丹麥人之所以造訪實驗室,是因為石黑浩希望與當?shù)氐娘L險投資公司合作,在丹麥的高級護理機構(gòu)中配置Telenoids。幾年來,每幾個月石黑浩都要去趟丹麥。研究團隊和丹麥的合作伙伴正處于現(xiàn)場測試的最后階段,希望盡快制定出可行的商業(yè)計劃。每個人對此都表示樂觀:志愿者已經(jīng)能夠很快與這種奇怪的人形機器人建立聯(lián)系。日本大使和丹麥王子均出席了在丹麥舉行的媒體活動,他們擁抱了這個機器人。王子說這種體驗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而從關于護理機構(gòu)的視頻素材中來看,效果也非常不錯在一個視頻中,一位年長的女人坐在沙發(fā)上,她的腿上有一個Telenoid機器人。雖然她的看護人解釋說她很少與比人交流,但卻愿意與機器人說話(她可能不知道機器人是由大阪的志愿者進行遠程操作的)。在另外一個視頻剪輯中,一位已經(jīng)100多歲的女子靠在桌邊,環(huán)抱著自己。石黑浩的研究人員說:“她很郁悶,不和別人說話。然而當看護手中拿著Telenoid坐在她身邊時,她就興奮起來,咧嘴笑笑。她開始發(fā)出一些簡單的聲音:“啊啊啊啊?。?rdquo;她把Telenoid抱在胸前,臉上露出一種幸福的表情,慢慢地來回搖。
這個視頻剪輯表明一臺機器可以喚起情感的聯(lián)系——但它喚起了什么?是閃爍在百歲老人臉上那種久違的幸福嗎? “我們還不知道,”研究人員說,“但是那些喜歡Telenoid的人往往是曾經(jīng)有過孩子的人。”有人會在高齡時孤獨一人,而通過在懷抱中搖晃機器人能夠讓他們重溫擁有孩子的快樂。
十幾年的努力為石黑浩畫了一個圓:從以女兒為原型的機器人到另一個孩子機器人——一個是空白,而一個可以是任何人的小孩子。一個人性化的機器人一旦運行,人們就會被吸引到,富有同情心。正如石黑浩所說的那樣,Telenoid有著空白抽象的身體,面對這種“中性外觀”,我們根據(jù)自己的外表判斷某人的無數(shù)方式都會蒸發(fā)掉。剩下的則是試圖定義的不可逾越事物:一個明顯的人類存在,沒有什么不可能東西。這是一個局外人的角度,就像機器人的制造者一樣,但也會喚起我們的感情。在拿著機器人的時候,人性恰恰會從這個不像人類的東西中散發(fā)出來,這一點很重要。
圖示:Telenoid臉上的表情有時平靜的讓人不安
今天,石黑浩的女兒機器人站在一個白色的平臺上,被密封在他實驗室的一個玻璃櫥窗內(nèi)。即便依舊穿著淡黃色的裙子上,但看上去依舊讓人不安。它的手臂太長了,幾乎像猿猴一樣長,雙手垂得太低,一只手放在襠部,仿佛要遮住自己。臉上的嘴巴抿得過緊,而表情又過于緊張,這個誕生15年的小機器人總讓人感到不安。
上大學的麗莎正在父親的研究部門工作,其也是僅有的幾位女性之一。家人為此很高興,雖然石黑浩有點矛盾:他們從來沒有討論過他的工作。 “但這是積極的,對嗎?”他問反問我,“我不知道以她為原型的機器人是有積極還是消極的影響。最后,她來到我的實驗室,“他說,“我現(xiàn)在可以更好地說服別人。”這讓他笑了起來。
對于石黑浩來說,Risa似乎與他所謂最“漂亮”的女性原型格格不入:聰明卻不耐煩,不是少女,卻是一個自由的思想家。她的表現(xiàn)讓他感到驚訝。他認為她是“典型女性和像我這樣強壯角色”的混合體。她在數(shù)學和物理學方面很有才華,她的競爭力,尤其是與男孩的競爭給石黑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有時候非常堅強,”他說。
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她父親實驗室里的一個小型會議室,立刻就感受到了對方那種平靜的睿智。麗莎的上衣合身,戴著一副眼鏡和水晶吊墜,她的頭發(fā)梳成一個低懸的馬尾辮。這是一個早在孩童時期就參與父親機器人研究的女孩。她從來沒有見過父親的演講,只是最近才開始讀他的書。談到她的復制品,麗莎和她的父親一樣現(xiàn)實:“我是父親所能找到的最親密的機器人原型。”(Risa和我通過翻譯發(fā)言)
學生有時會問及麗莎的姓氏。 “我猜,這是因為我的父親太出名了,”她說。但是,正如石黑浩本人和外觀差別,麗莎認為“石黑浩教授”和她的父親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在大學里,石黑浩是被學生和教師擁簇的魅力“榜樣”;而在家里,他是一名專注于滿足好奇心的研究者。麗莎認為,一位真正的研究人員是“試圖找出自己興趣所在的人。”
雖然麗莎還沒有申請專業(yè),但她知道她對機器人科學并不感興趣。然而,她對于機器人的雄心壯志卻毋庸置疑:“無論互聯(lián)網(wǎng)發(fā)生了什么,”她說,“無論下一個重大創(chuàng)新是什么,我都會投入其中。”她認為,在小時候就參與進她父親的工作,這種經(jīng)歷讓她比以往更加大膽。 “我被動成為我父親項目的一部分。而且因為我有別人從未有過的體驗,所以我有這樣一種感覺,任何事情都可以做到。從那時起,當別人說'不,這是不可能的,我們不能這樣做',我想的是也許我可以做到。我的父親可以做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而我是他的女兒。”
據(jù)我所知,石黑浩不知道他的女兒會這樣說。
當他制作出自己的復制品時,麗莎剛剛9歲。她與Geminoid進行了面對面的互動,而她的父親則在另一個房間遠程操作。她說:“我當時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機器人身上。”她記得最清楚的是當時父親的存在,不是在她身邊,而在另一個房間里,在一墻之隔的視線之外。
圖示:石黑浩說,“大概每個人都會想要有一個復制品,不是嗎?”
一天晚上,在大阪一家傳統(tǒng)餐廳享用晚餐后,石黑浩帶我來到一個卡拉OK吧。也許是工作日的緣故,酒吧里空無一人。百無聊賴的年輕服務員帶我們來到走廊盡頭的房間,走時帶上了門。
房間表面裝飾是黑色的皮革。在屏幕的藍光下,石黑浩點了一首又一首日本民謠。我坐在那里,看著他拿起麥克風深情歌唱,一首比一首更為柔情。我看到了他在實驗室中的那種表情,石黑浩把那種專注表現(xiàn)展現(xiàn)給我,展現(xiàn)給這間房。
另一首歌曲開始了,這一次他把手伸向我;我站起來,他一只手拿著麥克風,另一只手環(huán)在我的腰間,帶著我翩翩起舞。起初動作有些僵硬,就像兩個年輕的孩子,幾乎沒有任何接觸,相互獨立,只是專注于腳下的舞步。我和石黑浩度過的時光——幾個月的Skype電話,幾個星期的采訪反而成為了親密無間的另一種壓力:記者和采訪目標。石黑浩所知道的我是一個對他著迷的女人,一面反映他的形象的鏡子,一個他想法的回音,一個與自己的對話;我所知道的石黑浩是通身黑色的偏執(zhí)狂,一個雙重性格的男人,也是我工作的寶貴話題。而現(xiàn)在的我們是在小黑屋里一起跳舞的模特兒。將現(xiàn)在的我們聯(lián)系在一起的是服從于狹隘目的的狹隘魅力。
我們最需要的是什么樣的聯(lián)系?什么程度的聯(lián)系才叫夠?——足夠維持我們的關系,減輕孤獨的感覺?你會拿四個月與一名機器人學家的糟糕相處來換取一個小時的慢舞?你會為了肉體上的快感與一個類似于Telenoid的機器人進行幾周的性愛嗎?你會在意電話的那頭是一個聊天機器特嗎?你會在意跳舞的對象是一個機器人嗎?
當音樂結(jié)束,是時候離開了。外面的購物廣場黑暗而死寂。石黑浩和我就此分別。
我和Hiroshi的故事結(jié)束了。我離開了日本。
我和伊桑的關系也有可能結(jié)束。我們兩個都不確定會發(fā)生什么。我們所確定的是,現(xiàn)在我們相隔7000英里。
所以我們做自然的本能之事。我們拿語音通話作為身體接觸的替代品,我們通過語言交流堅持彼此之間的聯(lián)系:定期來往的電話,字斟句酌的短信。我聽著他的聲音,想象他在東京的某個角落。我們告訴彼此經(jīng)歷和喜歡的人和事,我們相互發(fā)送照片,想像對方會過的更好。我想象手機里的他側(cè)過頭,顯現(xiàn)出頸后的那個小凹陷。
從身體上的接觸來看,我們幾乎可以說是完全不認識,但我們之間已經(jīng)同步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對方的存在,通過曾經(jīng)的觸摸建立起來的會議,然后再去回憶那種觸感。我們的共同擁有的有一小部分感官記憶。在我離開的那一周,伊桑告訴我他半夜總是醒來,半睡半醒間他把加熱器打開,從衣柜里拿出一個枕頭抱在懷里,想象我還在身邊。
在短短的一段時間內(nèi),這感覺就像墜入愛河。(晗冰)
文章發(fā)表后不久,石黑浩于東京未來科學博物館向公眾展示出所謂“最美麗女人”的機器人,名叫埃里卡。它自動運行,能夠解析人類言語,并使用神經(jīng)網(wǎng)絡技術來做出答復。埃里卡模目前被日本三所大學用于人機交互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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